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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都模式"应当随着大楼一起倒掉
Sat, 04 Jul 2009 13:56:00 +0800
7月3日上午,上海市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倒楼事件的调查结果。调查报告没有提到对有关责任人如何处理,但从此前报道来看,该楼盘开发商的股东背景、股权结构性质,以及当地集体土地的开发模式,同样值得引起高度关注。
倒楼事故发生后,有媒体披露,莲花河畔景苑的开发商"上海梅都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存在多名政府人员入股。随后梅陇镇方面承认,梅都房产第二大股东阙敬德确实担任"镇长助理"一职。然而,事实远非如此简单。一份梅都房产的"股东表"上还显示,该公司第一大股东张志琴曾为梅陇镇征地所工作人员,另一名股东张锦樑目前仍然是"镇政府的员工",此外多名股东亦与梅陇镇政府有直接或间接关联。
镇政府工作� 员直接参股辖区内房产公司,其利益关系相当可疑。那些曾在镇政府工作的"前工作人员",因此是否产生"内部人交易"现象,也值得进一步调查。从初步情况看,当地镇政府和该楼盘当存在着极其复杂的"裙带关系"——比如该楼盘的承建商和物业公司的法人代表也在股东名单上。
梅都房产的股权变化过程可能也存在违规之处。上海市房管局网站信息显示,梅都的企业性质为"私营有限责任公司",而据《财经》杂志调查,梅都房产原为梅陇镇下属三产企业,经过两次改制之后才彻底成为私营企业。
梅都房产成立之初,上海莘闵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和梅陇镇征地所分别持有该公司20%和80%的股份。(当时征地所负责人阙敬德担任法人代表、董事长)1997年第一次改制,上海迅豪置业(法人代表也是阙敬德)接盘了上海莘闵房� 产所持20%股权,转让金额为240万元。2001年第二次改制转为私营企业后,股东分别来自镇政府征地所、土地所、迅豪置业等。值得指出的是,梅都房地产与迅豪置业不仅共用同一个工商注册登记地址,梅陇镇征地所还是迅豪置业的直接出资人之一。
由镇征地所出资成立的公司来接盘自己占大部分股权的另一家公司,最后怎么彻底成了一家私营公司,其在改制过程中是否发生集体(国有)资产流失,种种问题就这样都摆在了社会公众面前。而从上述披露信息可以看到,梅都房产在改制过程中,基本上是由镇政府工作人员及关联人士操作控制的,这些人最终又成为改制的直接受益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MBO(管理层收购)吗?可要知道,由现任政府工作人员收购自己管理的集体资产,这种现象即便不算违法腐败行为,也该被看作是一种不规� �操作。无论如何,上级有关似乎有必要就此展开进一步调查。
更要看到,梅都房产改制不仅涉及"内部人交易",还影响到当地土地征用、商业开发等相关工作,更可能牵涉当地居民的切身利益。梅陇镇原为上海的城郊地区,下辖若干行政村和居委会,当地征用开发的土地应有集体土地无疑。(梅陇镇政府网站相关介绍和文件可作佐证)而据媒体披露,莲花河畔景苑所在地块(一部分原属梅陇镇张慕村)出让时的中标价格极为低廉,土地楼板价格不到604元/平方米,既不足同期公开出让土地价格的三分之一,与该楼盘的累计合同均价(14297元/平方米)更是相距悬殊。
既然是集体土地,当地居民(农民)理应享有从土地开发中获益的权利。然而,在土地征用和开发过程中,集体土地被贱卖,当地居民应得利益自然少得可怜,而� �于原为从事镇集体土地开发的梅都房产已彻底沦为私营企业,当地土地出让、开发所获巨大利润无疑也落入了私人腰包。不得不说,即便这在表面上符合各种相关明文规定,对于当地居民来讲也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
从解剖梅都房产这只"麻雀",当下城市土地征用开发的一种"灰色模式"由此清晰地呈现了出来:一部分政府官员先是利用手中职权,以政府部门或集体(国有)房产公司的名义,通过极其低廉的价格(从当地农民手中)拿到土地并进行商业开发,然后借用(空壳)私人公司入股的形式蚕食集体(国有)企业,从而获取不当的高额经济利益。这些政府官员甚至连土地商业开发的"剩余价值"(比如承建楼盘和物业管理)都不轻易放过,还成立了各种各样的关联私人公司从中渔利。
媒体时有披露,有些政府官员� 过私营企业出面进行土地商业开发,从中牟取利益。现在暴露出来的城市土地开发的"梅都模式",一些官员干脆绕过了私营企业这一"代理人",自己当起了房产公司的老板,一边利用职权拿地开发,一边将所得利润放入个人腰包。这种土地开发模式在实际运作中还存在一种可能,就是成立"梅都房产"这样的集体(国有)企业和"迅豪置业"这种所谓的私营企业,两边根据情况互相参股,那么楼盘开发出现亏损时便可以转嫁到集体(国有)企业头上,盈利的话则由私营企业统统拿走。
"梅都模式"的可恶之处就在于,土地是集体和国家的,开发所需资金也可能是国家或集体的,亏了钱还可能由集体或国有企业承担,赚到的钱却是政府官员自己的。相对于一幢大楼的倒塌,这种土地开发的幕后交易模式尤其值得进一步追问和查处。� 此,上海市有关领导和监督部门应当对全市房产开发商(就其股权结构和股东背景)展开专项清查,坚决杜绝和清理政府工作人员从商行为,防范并查处类似城市土地开发违法乱纪现象。
2009年7月3日
人在法国之一:重视中国的背后
Sat, 04 Jul 2009 06:45:00 +0800
作者:章文 | 评论(23) | 标签:法国, 中国, 负责任,
受法国外交部邀请前往法国交流,考察中法关系以及法国的外交政策,一日几个行程,安排很紧,效率颇高,收获也颇大。
我注意到,无论是在总统府、外交部,还是外贸部或者文化部,接待我们的官员无一否认中国在全世界越来越重要的分量,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法国的官员竟然基本上是一个腔调:我们很高兴看到中国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法国虽然不再是一个世界大国,但依然保留了昔日大国的尊严。当着其他国家人的面,盛赞这个国家,显然有一点言不由衷,也就是外交辞令了。
但是仔细考究起来,将发现这种态度的背后有其目的。法国人不像美国佬那么直接,带着几分要求的口吻说,中国该做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了。法国人说,我们很高兴看到中国参与了越来越多的国际� 务。
萨克齐总统甚至有点令人意外地建议,G8应该扩大,像中国这样的新兴大国应该加入进去,才能体现真实的世界力量。
这样的话,萨克齐在不同的场合说了多次,不清楚有多少中国网民从此改变了对他的态度。总之,他的确是在为中国说话,中国人民应该记住这一点。至少可以看作是"将功补过"吧!
于是在气候变化、贸易以及非洲问题上,法国都希望中国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也就是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来。法国环境大使说,中国应该为其他新兴大国做出榜样,在限制温室气体排放上面做出自己的贡献。
随着中国在非洲生意的红火,法国人开始寻求和中国的合作了。外人不太能明白这种合作的含义,以为是哥们一起发财。其实不然,法国人说,我们要实现联合国关于帮助非洲的千禧计划,而中国现在非洲的所作所为是以� �廉的价格获得非洲的矿产资源,不利于非洲的长远发展。因此,法国想和中国合作,共同促进非洲经济发展。
还有,在伊朗、朝鲜和缅甸等三个国家问题上,法国人(整个欧洲)也希望中国发挥作用。也有法国人看清楚了中国在朝鲜的影响有限,但他们很希望中国向缅甸施压,促使军政府释放昂山素姬。欧洲人把这个问题看得很重,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门口就高悬着昂山的大幅照片,上书"立即释放昂山素姬"。
在伊朗核问题上,法国人(整个欧洲)对中国的态度不太满意,认为不够坚决。有意思的是,即便中国如此,伊朗人也不满意,认为中国的支持力度不够大。
中国现在富了,特别是这次金融危机席展全球的背景下,世界真得很高看中国了。什么中国拯救资本主义,什么中美共治,等等新奇言论纷纷出笼。
一下子被人� 到高位,总有些懵懂,不知所措。一般的中国人会很迷惑,怎么你们外国人感觉到了,我们自己却没感觉到?大国就这样在金融危机的火炉中炼成了。
不过,美国人也好,法国人也好,整个欧洲也好,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说的实在没错,大国就应该承担起大国的责任来,就应该为世界和全人类的和平、发展和福祉着想,不能仅顾一国利益。
大国就像大哥,要照顾小弟弟们,有时还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并且还要懂得怎么做大哥,让小弟们和谐相处,不能互相掐架。
大哥不好当啊,在朝鲜问题上就暴露出了这一点,50年的心血尽付东流。法国外交官说,我们看到了中国的努力,但对六方会谈的结果感到失望。
中国要想成为受人尊敬的大国,还有相当一段路程要走,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首先要抛弃一夜暴富的暴发户心态, ��次要接受并认同一些人类的基本价值观(例如人权),并尽力捍卫它们。
世界如同旋转舞台,各方势力轮流表演,中国要走上舞台中心了,得边走边掌握节奏和平衡,否则摔倒在地,会被人笑话。
[纵横周刊] 蔡英文眼下救扁不救党的原因
Fri, 03 Jul 2009 23:16:00 +0800
蔡英文和民进党唯一的希望是在以后的地方选举中的非南部获得突破性胜利,重新燃起中间派选民和金主们的支持欲望,把民进党往政治光谱的中间地带推。——安替 撰稿
当蔡英文宣布联署救扁的时候,对这个显然是没任何道理可言的无谓举动,人们已经不忍责备这位至今未婚的才女了。将心比心,换谁也无法拯救当前的民进党于扁案负担、中国政策定位、年底选举等迫在眉睫的危机中。
常常有人问这样的问题,陈水扁这样一个被民意已经证实是死牌一张的下台政客、因为弊案已经成为贪腐的代名词,为何民进党至今无法摆脱他的阴影,整个党政策制定依然要被少数的扁派把持,而蔡英文至今还要救扁而不是救党?
原因很简单,她若不表态救扁,别说救党,连她自己都救不了。虽然因为陈水扁的贪腐以及他愚蠢的中国政策,导致曾经被台湾人民赋予历史厚望的民主进步党,在"总统"、"立法院"、地方选举等各个层面全线溃败。在党生死存亡之际,蔡英文不计个人� �失,出任历史上最没希望的党主席,为得并不是什么东山再起的野心,而仅仅是为了维持派系林立的党在溃败的时候不至于分裂和泡沫化。
"单一选区两票制"和"立法院席位减半"两项改革有不同的效果。后者对国民党有利,因为选区划分的原因,外岛选区和岛内大选区票不等值,更因为外岛泛蓝亲中传统,国民党不用选就有几票垫底。前者虽然在理论上有泡沫化小党、强化两党制度的特点,但其实他强化的是主流意识形态。如果主流意识形态在独/统、蓝/绿之间平衡拉锯,那么会产生两党的效果,但由于马英九的中国政策的确对台湾的经济产生了很正面的效果,因此温和西进已经成为岛内主流意识形态,这样在中国政策上尚无定论的民进党,在"单一选区"制度下,就无丝毫优势,反而有加速边缘的效果。
但民 ��党并无中央党产,是一个彻底的靠政治献金和捐助的政党。虽然真正的独派占台湾民众的15%以下,但如果算政治捐献,恰恰这些人才是民进党的真正金主——中间和温和选民,在当前的情势下,没有那么大的冲动去参与日常政治活动和捐助。况且,目前在当年陈水扁的布局下,今天民进党的议员和地方行政官员,大都集中在台湾南部,必须反应和倾听独派选民的声音。如果蔡英文此时不救扁、应付南部选民和扁派的要求,她还能动员、还有钱发动任何有意义的政治活动吗?
蔡英文和民进党唯一的希望是在以后的地方选举中的非南部获得突破性胜利,重新燃起中间派选民和金主们的支持欲望,借以摆脱党内扁派和极独派势力的牵制,把民进党往政治光谱的中间地带推。希望还是有的,台湾正在进行史无前例的都会改制,在台北市之 ��,要合并新建四大新都会(新北市、台中、高雄、台南),而这五大市长是不参与年底的县市长选举的,而改在明年进行。非常有可能谢长廷、苏贞昌和蔡英文本人都会参与台北、新北、甚至台中的市长选举,其中新北市(前台北县为主)苏贞昌如果不遇到黑马如朱立伦等,几乎有必赢的可能性。一旦在北部获胜,"新苏联"(蔡英文、新潮流、苏贞昌派别的联盟)就完全有可能在政治和资金层面战胜党内的毒瘤——扁派,民进党的救赎才算真正开始。
不过,离"新苏联"的梦想起点还有一年多,眼下,蔡英文只能应付扁派的逼宫,保证民进党在再出发之前别彻底死亡就好了。
[纵横周刊] 1Q84:村上春树的"超现实"世界
Fri, 03 Jul 2009 23:15:00 +0800
通过对事件的关涉与介入,他完成了从"小资教父"向关注社会现实的"硬派"作家的华丽转身。——刘柠 撰稿
春夏之交,日本出版界热得有些反常。"长跑者"小说家村上春树,在沉默7年之后,携一部多卷本长篇小说《1Q84》卷土重来,刷新了东洋社会战后出版史纪录:5月29日开始发行,第12天就突破百万。截至6月15日,第一卷售出62万部,第二卷售出54万部。而前两卷合起来,才刚刚描绘到"1Q84"年的上半年。目前,日本所有实体和网上书店均已断货,出版社正紧急增印。据出版商新潮社透露,购读者中,30岁以下的年轻读者过半。受其影响,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社会幻想小说《一九八四》也开始走俏。
"1Q84",顾名思义,既是向奥威尔的《一九八四》致敬(日文中,Q与9同音),也有鲁迅《阿Q正传》的投影(村上视鲁迅为东亚现代的起点,不仅写过《阿Q正传》的评论,在短篇小说《没落的王国》中,干脆塑造了 ��个名叫"Q先生"的日本精英中产形象)。而创作的出发点,村上坦言,是11年前发生的由奥姆真理教一手制造,造成12人死亡、5510人受伤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恐怖案。作者十年如一日旁听了关于奥姆真理教案的几乎所有审判,"不懈地想象那些成为死刑囚的原教徒们的心境"。
奥姆真理教沙林恐怖案,这个深刻改写了当代日本社会世道人心的事件,也改变了作为小说家的村上的创作道路。在那以前,村上身上的标签是"小资教父":这个酷爱马拉松、爵士乐和鸡尾酒的"反安保世代"作家,以其作品中四处弥漫的寂寥而冲淡的调子,深刻描绘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都市中产阶级子女的彷徨、无奈与内心的挣扎,那种无处不在、刻骨铭心的沦丧感,让何止一代青年自觉、自愿地迷失于"挪威的森林"。其影响所及,早已越出国界,以 DP增长为序,持续哺育着全球化时代跻身中等发达水准的国度和地区的小布尔乔亚分子们:新加坡、香港、台湾、中国大陆、东欧……受事件的Your browser may not support display of this image. 刺激,村上于事发当年便推出探讨事件发生机制及其社会背景的长篇纪实作品《地下》及其续篇(分别由讲谈社和文艺春秋社出版)和长篇随笔《时代精神的纪录——关于林郁夫<我和奥姆真理教>》(载《书话》杂志);继而,又于2000年出版以阪神淡路大地震为背景的小说集《神的孩子都跳舞》(新潮社版),完成了从"小资教父"向关注社会现实的"硬派"作家的华丽转身。
十年弹指,一路下来,村上终于今年3月走向耶路撒冷,一边从权力者手中接过奖杯,一边直视权力者的眼睛,发表了关于"墙与蛋"的著名演说:"……我们都拥有一个真实的、活着的灵魂。体制没有。我们不能让体制来利用我们,不能让体制失去控制。是我们造就了体制而不是相反。"如此决绝的姿态,令那些不分国籍、喝村上乳汁长大成人、被称为� �村上的孩子"的小资粉丝们,同样有理由确信:村上老爹的"转型",将继续引领昔日的小资读者而不是相反。
就《1Q84》而言,村上的视角是伦理。用他自己的话说,对事件的关涉与介入,意味着从犯罪被害者与加害者的双维视界出发,叩问现代的状况成为可能;同时,反观"我们自己的世代,1960年代后半叶以降,走过了怎样的道路,也不无留下那个时代精神史的意图"。
整部小说由二十四章构成,奇数章描绘指尖拥有某种特异功能的女青年"青豆"的故事,偶数章则讲述立志当小说家的文青、预备校(日本考大学前的补习学校)数学教师天吾的故事。青豆沿着首都高速公路紧急非常出口的楼梯走下来,进入到一个与她彼时生活的1984年的现实雷同却不尽相同、有着微妙差异的1Q84的世界;同时,天吾在改写迷一般� �少女作者(Fukaeri)的小说《空气蛹》的过程中,被卷进各种奇妙事态,乃至此前始终知足常乐的平常心发生严重的倾斜。
不仅男女主人公都经历过不幸的童年,小说中的登场人物也大多沦为暴力的牺牲,身心俱裂,创剧痛深。DV、虐童、宗教狂热,暴力以种种名义,贯穿物理空间与人的存在之间的空白地带,有如空气之"蛹",无孔不入,畅行无阻。这便是主人公存在于斯、挣扎不已的当下——被称为1Q84的残酷青春。
与《一九八四》中无形、但却无处不在的外在支配者"老大哥"(Big Brother)不同的是,君临于1Q84王国的"小人儿"(Little People)可拟人、拟物化存在,"无论是山羊、鲸鱼,还是一粒豌豆,只要构成通道",它便会现身。而其一旦附体于某种形态,便会带上利己的密码,进而无穷复制,最终支配我们和世界。说白了,1Q84时代的"小人儿"是某种遗传基因。
对此,青豆发出的绝望质问注定带有明显的存在主义性质:"如果我们只是单纯的遗传基因的运载体的话,我们之中众多的分子为什么还要以复杂、奇妙的形态,漫步人生之长途呢?!"
[纵横周刊] 柯达克罗姆:记忆总比现实灿烂
Fri, 03 Jul 2009 23:14:00 +0800
评论(0) | 标签:逝者, Kodachrome, 柯达克罗姆
一项工艺、一种品质、一类文化,一个时代——对很多西方人而言,柯达克罗姆与记忆同义。——灵子 撰稿
就像买到MJ演唱会门票的歌迷突然发现偶像猝死,摄影爱好者们正准备参加《美国国家地理》举办的《柯达克罗姆(Kodachrome)文化:美国游客在欧洲》展览时,却在开幕前三天赫然听闻这一彩色反转片停产的消息。
6月22日,柯达公司宣布,因数码相机的影响,将于今年停止生产柯达克罗姆64度的135胶片。此决定使柯达克罗姆胶片终成绝唱——2002年以来,其25度、200度、超8毫米等种类的胶片已先后停产。
尽管胶片退出历史舞台的命运早已注定,但柯达克罗姆的消失仍让摄影爱好者们无比伤感。它诞生于1935年,是史上第一款获得商业成功的彩色反转片,也奠定了后来所有彩色胶片的基础技术。其以色彩鲜艳、颗粒细腻、稳定时间长等优点,获得诸多摄影师的钟爱,亦成为无数西方人记录家庭生活的首选。
看看电影《廊桥遗梦》的男主人公,包里永远装着几个红黄相间包装的柯达克罗姆;听听摇滚歌手保罗·西蒙(Paul Simon)1970年代的歌曲:"它带给我们鲜艳的色彩,带给我们绿色的夏天,那感觉,全世界都是晴天……妈妈,别拿走我的柯达克罗姆";还有美国犹他州一个公园,名字就叫做"柯达克罗姆盆地景观公园",因那儿有色彩鲜艳的岩石地貌和深邃的蓝天。
毫不夸张地说,柯达克罗姆代表的不仅仅是胶片,它同时还是一项工艺、一种品质、一类文化,一个时代。对很多西方人而言,在其诞生后的大半个世纪里,柯达克罗姆与记忆同义。
人们往往会提起《美国国家地理》与它的渊源——柯达克罗姆是其摄影师们公开的秘密,杂志上令人炫目的色彩大多来源于它的精准表现。最著名的照片之一是摄影师斯蒂夫·麦凯瑞(Steve McCurry)的《阿富汗少女》,占据画面大部分面积的红色头巾给人强烈冲击。如同绿色之于富士,红色是柯达克罗姆最得意的表现色彩,其他胶片无人可及。
然而专业摄影师之外,不可忽视的是柯达克罗姆在普通家庭中的影响。它是二战后婴儿潮一代家庭的普遍选择,成长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们几乎都拥有被柯达克罗姆记录的彩色童年。
Your browser may not support display of this image. 柯达克罗姆记录的童年通常是这样的:在正午艳阳下站在院子里,按照兄弟姐妹个头高低顺序排好等待拍照——因为早期柯达克罗姆感光度低,正午户外是最佳选择;在朋友家用幻灯机观看他们外出旅行的照片,厚厚的布帘、关闭的电灯和每张照片之间的空白让人不断打瞌睡;圣诞节好不容易挨到了午夜,正要拆开白胡子公公送来的礼物,忽然被强烈的闪光灯闪到暂时失明,这时父母却饶有兴趣地记录起孩子们因此大哭的模样……
而当肯尼迪遇刺的瞬间被一个服装店老板用柯达克罗姆电影胶片拍下后,人们蓦然发现原来同一种颜色既可以定义明媚的童年、人生的里程碑,又会完好地表现出一个人在爱妻面前丧命的全过程。世界上一切美好和残酷的事物,都能在同一生动的色泽里呈现,于是自遇刺视频公布的那一年,柯达克罗姆超8毫米胶片开始大卖。
人们的记忆与照片、电影、视频的关联比想象中更加紧密相连,没有这些记录,任何当时以为刻骨铭心的经历都将在时间消逝中变得模糊。而但凡被记录下的画面,无论是否准确,终究会取代实际情况永存——这大概也是柯达克罗姆得宠的原因之一,人们总希望生活更加色彩斑斓,即便它比现实夸张了一点。
柯达克罗姆使白种人的肤色呈现出自然的粉红,又让大自然变得艳丽丰富,这一切都来源于其独特的工艺。不同于其他彩色反转片自带染色剂,柯达克罗姆的色彩是在显影过程中分三层分别加入的,因此具有很高的色纯度和饱和度以及优良的分辩力。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任何一款其他工艺的彩色反转片能与之匹敌。
它的发明过程也堪称传奇。发明者并非化学家,而是两个同名的音乐家好友,Leopold Godowsky Jr.和Leopold Mannes。两人一个拿过古根海姆奖金,一个为洛杉矶交响乐团担任小提琴首席,却出于对摄影的共同爱好建立起一个实验室,专门研究彩色反转片的颜色表现。后来他们与柯达公司合作推出了柯达克罗姆胶片,这一成果也因二人的姓氏前缀而被戏称为"上帝与人类的杰作"(Made by God and Man)。
然而他们研发出的冲洗工艺要求精准,需要三部机器分别处理三个色层,经过28道程序,耗时三个半小时才能完成,其中温度、时间以及药水控制也相当严格。加之冲洗过程污染严重,个人或民间洗印室完全无法实现。
在美国以外的各地区,购买柯达克罗姆的价钱便包含了冲洗费和邮资,摄影者要将包装盒内的表格填好,与胶卷一起寄回。一段时间后,他们会收到由柯达美国总公司或在各州分公司洗好的胶卷。美国除外,1954年美国政府与柯达公司的一场官司中,柯达公司因涉嫌违反反竞争法败北,被迫公布其冲洗工艺,有一家民间冲洗社承担了这一任务。这家名为德维恩(Dwayne's)的堪萨斯小店如今还在营业,并称会在2010年停止这项业务。
昂贵的冲洗费用与等待的时间逐渐让用户们转而选择其他彩色反转片,连以此成名的斯蒂夫·麦凯瑞也转用数码相机和其他胶卷了,销量的持续下降使得柯达克罗姆不得不黯然退场。
如今除非有人出钱买下其整个生产线和洗印厂,不然柯达克罗姆难有再现的可能。在没有RAW、没有PS、没有自动对焦和自动曝光的时代,这个依然鲜艳惊人的传奇就此逝去。
时代之终结是不绝于耳的议题。MJ死后,美国流行文化再难独步全球时代;柯达克罗姆的停产,则蜡封了胶片摄影以烂漫色彩和细腻度取胜的时代。这张终结时代的名单越来越长,以至于我们还来不及完全消化,便发现曾经的美好又接二连三成为往事了——活在这个多元的时代里,免不了为种种终结而感伤,所幸与之同时,亦可旁观甚至融入新时期开始的辉煌。
虾毛外传(连载3)
Fri, 03 Jul 2009 21:50:00 +0800
作者:陈基 | 评论(6) | 标签:开学礼, 右派, 腥味, 对歌, 婚礼, 纪传, 散文,
虾毛要上学了
依乡间的"开学礼"习惯,男仔开学都兴摆"开学酒"(女仔未兴)。开学前,学童要赠送台凳给学校,并在家里摆"开学酒"。当外婆的要送字簿、铅笔、新衫给孩子作为"开学礼物",学童穿着新衣拜神祭祖(省却了"解放前"用红布将《三字经》、《千字文》、《幼学诗》三本启蒙书及一棵大葱挂在腹前,寓意"学富五车"、"聪明好学"的繁琐礼仪)。
虾毛得到了两个外婆及"契爸"黄生送来的共3件新衫,还有十多支铅笔和十多个写字簿。虾毛很兴奋,每每闻着铅笔字簿的芳香入神,夜夜棒着铅笔字簿睡觉。
1957年9月1日。早上,虾毛和姐姐吃过早餐,抬着门头(加工过的起屋用的横过门洞的厚木板)高高兴兴往分站(供销社设在乡下的点)走。因为学费尚未着 ��,只好变卖父亲打算起屋的材料,父亲清早就把门头从阁楼取下扫净。出此下策对父亲来说已非第一次了,几年来也曾经几次因手头拮据而变卖那堆准备起屋的杉料了。这杉料是在香港谋生的兄长苦心为父亲筹措的。有什么办法呢?眼下连吃饭也成问题,顾不上起屋了,尽管当时父亲暂住的是兄长的房屋。
分站的售货员看看门头又看看这姐弟俩,弓起手指节敲了敲,上好的北江杉所造呢,盘算着出价又犹豫不决:毕竟是小孩,应有家长在场才是。
"快给钱呀,叔叔?" 姐姐问道。
"不,叫他爸爸'先生拉'过来才行。" 售货员指指虾毛答道。其实,分站的人哪位不认识下村那个'先生拉'?上个月还扛来一条北江杉换过钱。
累得姐姐又跑回家"揪"来"先生拉",才收到了2元钱离去。
洪老师是右派?
虾毛来到学校,交了2元学费,被带进一个课室。
这个课室其实就是上村祠堂正厅,摆着3列几十张学生自带的台凳,一至三年级的几十个学生同在这里接受初小教育。
仅仅7岁的虾毛个子瘦弱,被编在前位,加上他穿着一件他"契爸"黄生送的暖色柳条纹新衫,格外显眼。虾毛的姐姐等大龄学童编在后位。上下午各三节课,一至三年级轮着上,未轮到的到外面榕树下上活动课。
上午上语文课,一个牙齿雪白、眼睛明亮,满嘴胡须的青年老师微笑着走上讲台,自我介绍道:"我姓洪,大家日后叫洪老师就行了------"
� 老师的开场白讲完之后走下讲台,第一个问虾毛:"你是谁?"
虾毛低下头轻声回答:"我是阿毛。"
洪老师说:"虾毛,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拿出点志气来!"
虾毛终于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洪老师答道:"我是阿毛!"
接着,洪老师扶着虾毛的右手,抓住铅笔,一笔一画地写出"虾毛"二字。
从此,我就懂得:一个人有一个名字,虾毛是我的名字。我是谁?我是虾毛,象一只从鱼塘里捞上来的生蹦活跳的小虾毛------
下午第三节课,洪老师教我们一年级唱歌。一张大白纸抄的歌词就挂在榕树上。榕树好大,要三个学生才能合抱。洪老师,手执一支二尺来长的竹子、点着歌词领我们唱:"高明县、好地方,有山有水有鱼塘……"
我们"依呀呀"的跟着唱,麻雀也在榕树枝头上"吱吱喳喳"地伴唱,金色的夕阳斜斜地洒在我们身上。
祠堂(学校 ��前右侧的青砖墙上,用白灰水刷得白白的,画着一幅巨大的《山村建设十年远景》图。线条是黑色的,字也是黑色的。两个山头之间,筑起了一座大水库,水从堤坝下的小屋子底下流出,沿着渠道流往稻田。四条粗大的电线从那间屋子里向远处伸延。村前的公路上,汽车在奔跑。左下角是一排带箭头的黑杠杠,标着级级上升的模样,底下括着(1958—1968)。
放学了,我高兴地哼着刚熟口簧的"高明县,好地方……"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转过巷口,迎面碰上了"斩崩刀"。这人是村上的一个衣着邋遢,无事也可以生非的浪荡汉子,村人说"咬他的头又硬,咬他的屁股又臭",所以叫他"斩崩刀"。他伸出双手,拦着我,煞有介事地说:"刚才是洪右派教你们唱歌吧?"
回到家里,我问爸爸:"'斩崩刀'叔叔说洪老师也叫洪右派? ��
爸爸说:"右派,是戴在洪老师头上的帽子,不要信他们胡说。洪老师是个好人,那支歌是他作的,墙上那幅画也是他画的。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安上电灯,坐上汽车啦!……"
我一头雾水,追着问:"那右派帽子是怎的?"爸爸显然是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细佬仔,别打烂沙煲问到笃,长大了你就知道!"
破布引公猪
我上了三年级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洪老师不在学校里教书了。他独自一人住进了村边那山坡上的"万头猪场",人叫他"猪司令"。
说是"万头猪",只不过是在山坡上挖出来的一个个长方形的土坑,把村上各家养的猪全都赶到那里关起来养。说什么猪也该走"集体化",常有一些在土炉里大炼钢铁的人把猪抓走……
洪老师住的是一间又矮又潮湿的泥砖屋子,几块木板搭起 ��张固定的床,床头上堆着许多书,墙根下摆着许多猪药瓶子,好象"万头猪场"是他开的一样。
有时候,我和小朋友们也到"万头猪场"玩。看那些猪在啃泥,看那又长又白的公猪爬在母猪身上动作。为此,洪老师还赶走过我们呢。
一天,好热,日头毒辣辣地晒下来,晒得那头公猪耐不住了,跳出了土坑,跑进了附近的树林子里。洪老师和几个老头子拿着棍子追赶了好久,还是不能把它赶回土坑里来。
怎么办呢?只见洪老师疲倦地倒坐在草地上休息,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那头公猪在树林子里钻来钻去,一点儿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猛然,洪老师站起来,脸上掠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走回到屋里找了一块破布,缠在一枝竹竿头上,来到了一只母猪的土坑里,把破布往母猪拉尿的地方擦了几下,回头就冲着那� �公猪走去。象钓鱼一样,把破布凑到它的鼻子跟前。
奇迹出现了:只见那头公猪后退了一步,侧起头,斜着眼乜视着那块破布,鬃毛也倒竖起来,鼻子里流出了水样的清涕,倒吸了两下粗气,冲着破布走过来。路上坎坷不平,它全然不顾。被洪老师用那"神秘"的破布,象牵着牛鼻子一样,高一步低一步地回到了原来的土坑。
几个追得满头大汗的老头子瞪着诧异的眼神,狡黠地笑了。
"破布引公猪"的奇闻,很快就在山村里传开了,成了人们闲聊的话题。有的说:"猪跟他熟络,便听他的呗!" 也有的说:"这个洪老师鬼马人精,说不定是个法师!"有的干脆说:"无厘头!我要见过才信!"
对歌
初夏的一个晚上,银盘似的月亮,把凉浸浸的清辉洒向人间,薄薄的夜雾,似一缕轻纱,把白天看来平庸的山野,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我和几个小朋友在靠近"万头猪场"的坡地里"垒芋煲"(用碎瓦片垒成窑样烧红后把番薯芋头等放入内,然后把"窑" 推倒,盖上干沙,利用那高温把番薯芋头等火局熟)。唉!饭堂里的"二两仔双蒸饭"不如前一阵子的"大锅饭"顶肚了。"垒芋煲"既好玩,又顶肚,何乐而不为?
"十五的月亮升在天空哟!"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
咦!有人在对歌,从"万头猪场"那边传来的。男的声调豪放,压抑,女的歌喉圆润,热烈。在这静谧的月夜里,尤其显得清晰、幽远。
"声音很熟,谁?过去看看!"我建议。
"有啥好看的!一男一女的,不害羞!"一个伙伴说。
"芋煲快红了,缺柴哩!"另一个伙伴说。
"我去拾柴。"我自告奋勇地离开了他们,说是到附近去捡柴,却不由自主地往对歌的方向跑去------
啊!这歌声原来是从洪老师那间低矮的小屋子里传出来的。多好听的歌声,从敞开的门窗向野外空旷 ��溢,飘得很远很远。
那女的是谢云老师——学校中唯一的女老师。自从洪老师离开了学校来到了"万头猪场",我好几次看见她往这边走,帮洪老师洗衣服,有时还带来好吃的东西。今晚他俩还对起歌来,多快活呀!
夏天的婚礼
暑假里的一天,中午,洪老师带着一个颧骨高高、大腿粗粗,穿黑色唐装衫的大婶来到我家投宿。大婶刚放下行李就对着我妈数落起洪老师来——
"哪有七月流流娶媳妇的!"大婶说
"趁着放假得闲吧?"我妈说。
"我这命就是苦,东奔西走的熬了几十年了,眼看着解放了,才过上几年安定的日子,没料到儿子眼看就要师范毕业,却来了个什么'反右派'的,分配到这里来了。前天才收到他的信,说是要结婚了,做妈的还能不来吗?谁知坐上了汽车来到合水圩就没公路了。问过好 ��人,沿着山边小路,好不容易才摸到这里来呀!"这个大婶嗓子壮,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仔置家了,恭喜你啦!"我妈忙着斟茶搬凳,招呼她坐下来聊。
"养子不知子心肝哪!" 大婶接过茶碗说。
……
女人们聊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口水多过茶。
"妈,我先回去,你们聊好了。" 洪老师说。
"哦,歇一阵我也同你妈一齐过去。" 我妈说。
"阿姨,今晚你一定要来呀!日子就择在今天了。"洪老师诚恳地发出了口头邀请。他妈妈听了,连忙递上半爿槟榔,作为信物。
"哦,好,好------" 我妈连声应答着。我暗暗高兴,妈有份去饮烧酒,我自然也有份啦!
傍晚,妈提着两瓶贴了红纸的自制米酒,我跟着她的后面,一蹦一跳到洪老师那里"饮烧酒"。
新房就在"万头猪场"那间低矮的小屋子,门口两边贴着红纸写的对联,横额是一个大红"双喜"。
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齐。那张板头床加大了,蚊帐和被席还是原来的,只是多了一对花布枕头。原先堆在床上的书籍,摆上了一个刚钉好的木板架上。四周墙壁刷了白灰水,正面挂上山村小学全体老师送的鸳鸯图镜屏。
酒席就摆在小屋的门口,客人有山村小学全体老师,特邀的老村长,以及我妈和我,加上新郎、新娘及母亲,总共八位,刚好满席。
"噼噼啪啪……"一串小炮仗响过,大家就举起筷子主动"进攻"了。洪老师拿过我妈送来米酒,给每位客人斟� 一杯,说:"来!没好菜,喝杯阿姨送来的米酒,失礼大家了!"
"好!喝一杯,祝贺洪老师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校长毕竟是校长,言之有礼。大家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老村长也附和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新娘谢老师,今天特高兴,两颊红红的,微笑时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甩着两条梳得滑溜的辫子,提起茶壶不歇地向大家敬茶。
此时涌来了一大群小孩,"吱吱喳喳"的,为首的大男孩,指着对联念了起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洪老师看见了,放下碗筷,高兴地拿出"丁丁糖",分给孩子们。先分到的自然很高兴,还未分到的却跳着嚷着:"我也要!我也要!"
庙生是谁?
暑假过去了,新学年又开始了,洪老师又回到了山村小学教书。
如今的学校,再不是原来的祠堂了。政府拨款在村边的小山坡上,建起了一所全新的青砖瓦面学校。
一阵风似的办起来的"万头猪场"和那"土炉炼 ��"一样,很快就成了历史的陈迹。
转眼间,到了第二学期的五月。一天上午,两个陌生的叔叔用一付简易的担架,抬着一个盖着被子的人,由洪老师母子领路,摇摇晃晃地来到山村小学。
谁?——刚下课的学生蜂涌而至。
啊!担架上的原来是谢老师,从山神庙里抬回来的,怀里还躺着一个睡眼惺忪的毛胎子。
我妈也来了,帮助拾掇东西。我扯着妈妈的衫尾,听大婶说起事情的经过:
"前日大清早,我刚起床,就打了个响喷嚏,几只麻雀在屋檐下乱叫。我的心紧了起来,惦着快要出世的小孙子。唉!嫂子她也是,不该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耍性子,硬要到圩里去开那个什么教师大会。想起到去圩里的路也真怕人哪!过山过坳的,稍有不测,不知怎样才算好!
"她去了多久,我的心就提起来多久。下午下大雨那阵,我更� 坐立不安,到路口去望着嫂子走远的方向出神。
"大雨刚过不久,校长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一进门就说:'快生了,生了!在庙,在山神庙那里!'语无伦次的。说完右手还搔着后脑勺,露出了歉疚的神情,又补了一句:'我不该让她去开会!'
"我望着校长,愣住了。半天没说话。天啊,山神庙在半路中途,不上不下的,叫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办哪!无奈之余,只好拎上早就准备好的那包东西,赶快去山神庙。
"沿着山路爬上山神庙,看见嫂子躺在地上,脚蹬手抓地呻吟,使我这个当过几回妈的也怕得浑身发抖。儿子他却一声不响地搬弄着周围的东西,不慌不忙地把我带来的那包东西打开来,好象他是来接生的一样。想到儿子倒是个有知识的人了,我才强作镇静起来。事到如今,只好认命啦!什么害羞也顾不上了,学着过去别人� �我接生的样子,'羊水'一出来,我就赶紧凑合呼唤着嫂子用力。几个回合,小孙就呱呱着地了——好家伙!是个有'柄'的男孙呀!我赶紧打碎了瓷碗,割断了脐带……
"小家伙手长脚长,就象他爸。左颊下还有颗'聪明痣'呢!可惜太瘦小了,比家里的米升大不了多少。唉!——那个挨饥抵饿的日子……
"当我们擦干了地上的血污,安顿好母子俩,校长就带着接生员来了。另一个教师拿着被子也来了。还带来了大米、鸡蛋、米酒和老姜头。
"第二天早上,嫂子就嚷着要回学校去,说什么昨天还有一叠学生的作业本子没改,老洪他也该回去上课。我是过来人,知道刚坐月的身子虚弱,不能受风着凉哪。说好说歹的劝她不能走。起码要过三朝嘛!
"这两天,我们虽然住在山神庙里,却不感到孤立,因为不时有上山来打柴的� 民进来问长问短,其中有两个还找来担架,要把嫂子俩送回学校……"
我听着听着出了神,就想着要到那山神庙去玩!
有一天,吃中午饭时,洪老师突然笑了起来,说:"我发现了'新大陆'!"
大婶问他发现了个啥?他说:"我想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庙生!"弄得大婶哭笑不得。离乡别井的来到了这山旯旮,头还顶着'右派'的帽子,却一点不知忧愁,天塌下来当被子盖!
……
从此,我身边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小伙伴。放学了,我就抱起庙生玩。有时摘来山稔子,我总是拣熟透了的给点他吃,吃得他的嘴巴也乌溜溜的。我妈妈还把一件我穿过的土布衫送给他穿。
冬去春来,转眼间又过了两年。就在庙生学会走路,开始懂叫我"阿毛"那年,庙生一家说是搬去了县上一间新建中学------
打那以后,� 再也没见过庙生。庙生啊!你在哪里?
(待续)
何必解构迈克尔•杰克逊
Fri, 03 Jul 2009 21:31:00 +0800
作者:自由之鹰 | 评论(5) | 标签:迈克尔·杰克逊, 政治, 平等, 基督, 撒旦
鉴于迈克尔•杰克逊的死引发的冲击波尚未减退,我决定再写一篇文章,谈谈个人的一些感受。这一来是因为自我感觉对他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点;二来呢,是因为看了一些人的大作之后,好像受了一些刺激,有些话不吐不快,所以就跳出来再吆喝两嗓子。有不同意见的看官,敬请挑刺,我老人家欢迎拍砖。
话说,迈克尔•杰克逊在电视访谈中曾说过,虽然过去父亲对他非常粗暴,但他"并不恨他,而且依然爱他"。事实证明,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因为根据七年前立下的遗嘱,只有他母亲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才能继承他的遗产,而他的父亲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这个事实足以说明,父亲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地位,而造成这一恶果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迈克尔五岁时即登台表演, ��那时起,父亲就将他当成一个赚钱的机器,在父亲粗暴的管束下,彩排和表演就构成他生活的全部。因此,在表面的光鲜背后,他的童年其实只有单一的灰色。回忆那段逝去的时光,迈克尔无限伤感,他说,看着那些在公园里玩耍的孩子,当时的他只能偷偷的哭泣……
博友倩尼大姐说得不错,迈克尔是一个拒绝长大的孩子,却很不幸地混迹于成年人之间,然而,这何尝不是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将他一脚踹进成年人的世界呢?于是,在一种追求补偿的动机支配下,他至死都是个孩子。因为渴望爱,因为曾经被伤害,所以他推己及人地学会了爱人,所以他不计得失的致力于慈善,所以他能够保持吉尼斯个人捐款的纪录,所以他乐意为孩子们免费开放他的梦幻庄园。然而,这依然不能阻止别人对他的攻击,在这个到处充斥着恶毒与 ��劣的世界里,善良真诚的他没有任何抵御的能力。
看了一些针对他的言论,其中不乏很牛的解读,但是,我很难通过他们的文本感受到作者的人性和人情。在我看来,并不是任何东西都要解构成冷静的哲学,当我们审视一个人的时候,必须提醒自己注意,对方和我们其实是同类。我们一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既有必须共同面对的问题,也受到相通的情感的支配。如果我们一定要强调对方和自己的差异,那无异于是在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筑起一道樊篱。如果我们不认可对方的丰富和细腻,那只会暴露我们自己的贫乏和粗俗。毕竟,当我们睁开眼睛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不管看到什么,印入眼帘的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内心……
有人指责迈克尔•杰克逊把自己当成了基督,但在我看来,以这个黑人巨星为世界和平所作的努力,即� �他偶尔沉醉在自己的成就当中,亦无可厚非。毕竟,基督不是谁都想做的,至少在我眼里,这世上有更多的人随时都想和撒旦签约。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很渺小,我们不能去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我们无法消除强权和暴力带来的不义与不公,但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尽其所能地减少世间的苦难,为那些挣扎在底层的人民送去哪怕是不多的温暖,这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于真诚和善良的褒奖,反映的是人们最普遍也最一般的愿望,如果将这种赞美和政治上的盲从等同起来,那就是犯了虚无主义的错误。就像回避斗争的实质,将所有的群体运动一棍子打死,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民一概斥之为"乌合之众",那就很容易被专制政权利用,作为压制民众的借口,以维护他们的独裁统治。说到底,任何理论的建构都有其特定的土壤,如果超出� �用的范围,真理就变成了谬误。
冲着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去大谈什么高蛋白高脂肪食物会引起"三高",是极其荒唐可笑的。无视我们自己的问题,却死盯着别人的毛病,就决不仅仅是狡黠了,可能还有软弱、虚伪,甚至恶毒,诸如此类的一些说法,都是需要我们提高警惕的。(自由之鹰)http://yinjunzi1975.ycoo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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