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FW Blog] 钟飞兴：自由还是奴役，自己选择

作者：钟飞兴  来源：南都网

在中国，传统三大媒体（报刊、电视、广播）牢牢地控制在官方手里，作为“党的宣传机器”“党的喉舌”存在着。中国媒体的这种状况，从而导致普通民众没有自由发表言论的场所。而网络的出现，上网人数的激增，对这一状况产生了一定改变：民众了解信息更加便捷，也多了一个了解事实真相的窗口。普通大众终于有了结束这种钳制的工具和机会。网络舆论成为传统媒体、政府不得不高度重视的课题。互联网对民众的影响力之大，远远超出我们以前的想象。这种巨大的影响力自2008年以来表现尤为明显：从百年不遇的雪灾到汶川特大地震，从云南“躲猫猫”事件到巴东邓玉娇案，中国网民表现出一贯强烈的社会关切，在跌宕起伏和大喜大悲中逐渐觉醒并成熟起来。

中国目前大多数的网站是民营媒体，有的主流网络媒体甚至是海外上市公司，如中国著名的三大门户网站腾讯、新浪、网易，即分别在香港与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但尽管如此，中国的大多数网络仍然不是独立媒体，中国政府通过其所掌控的政治权力与国家机器对媒体包括网络实行严格的控制，特别拨出巨款建造所谓的“金盾”“绿坝”等软件工程来进行网络封锁，监控网上关于人权、自由、民主的言论以及信仰自由的信息，对互联网实施严密监控；并先后出台了《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等行政法规，对网络媒体尤其是民办网络媒体严加限制，动辄给予处罚、查禁甚至取缔。如牛博网、德赛公园即是被政府成功捣毁的一个经典案例，而至于个别作者的博客或文章被清洗则成为这种“网络执法”的常态。

正是在这种言论环境下的中国网络，不管是新闻网站，还是商业网站，事实上很难独善其身，只能顺从于权力意志，以“自阉”或“被阉”的方式存在，做个听话的乖孩子。否则，牛博网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而这，自然是许多网站不愿看到的。

因 此，我们也不难理解，中国目前人气越火的网站或社区，如天涯、新浪、腾讯等，无不小心翼翼、噤若寒蝉，在言论审核方面则越严格，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虽然 是新兴媒体，但也有着如传统媒体因政治差错而遭整顿、处罚、吊销从业人员资格证等方面的恐惧，比如在出版社，政治差错很多时候是编辑或校对疏忽所致，但却 把问题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而予以严厉处罚。面对着如此高压的言论环境，为了使自己不至擦枪走火，一些网站或论坛则会设置大量的“敏感词汇”和“特殊字符”， 或隐藏、沉帖、压至后台、擅自修改等各种各样的审核手段，以致宁可冤杀帖子或使帖子长期处于审核状态，也不轻易放过对党和政府不利信息的审查。

很 多时候，一些网站如上的种种审核手段，也出于无奈和复杂的心态：对于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找到一个为他们自己内心、也让社会公众接受的恰当尺度。聪明的网 站会游离于权力意志与受众之间，均衡两者之间的利益。而这两种利益，前者是根本性的，后者是直接的，有时为了前者而牺牲后者，也在所不惜。这样，网络的既得利益者在维护自己的经济利益的同时，也做了绞杀言论自由的帮凶。这就是我们网络言论自由的现状，这就是我们生存的现实。

曾 经有人把言论自由、舆论监督的希望寄托在媒体私有化上，但在现实的中国，短期内是难以实现的。虽然民众从传统媒体之外找到网络这一渠道，但我们无不感受 到，我们受制于网站过于严苛的言论审核机制。当然，从实质上来说，政府对传统媒体的控制模式已经复制到了网络媒体，——权力意志那张大网向网络社会的每一 个角落铺开，通过切断谷歌境外搜索、强行筑起绿坝以及安插无处不在的网警等等手段，牢牢地控制着网络社会的每一成员，使他们成为顺从的羔羊，从而统治整个 网络江湖。

正 是在这种网络现实背景下，网民言论表达的通道日渐逼仄，用托克维尔的话说，就是“即使最富有的人和最有活力的人都无法穿透这个大网”。于是，当汹涌而来的 民意，屡屡被强大的绿坝、金盾给拦截时，其中的一部分难免会倒退，产生悲观情绪，以至远离政事，只谈风月之事了。因为风月之事风月之文，是可以畅行无阻 的，它不需要担惊受怕自己的文字时时可能被屏幕后的某双黑手悄无声息地干掉。不谈国事——也许这就是当下网络言论得到“自由”的金科玉律。然而，民众的这种选择如果成为社会的常态，它所带来的结果，托 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有过不无忧虑地深刻揭示：“人们的意志并没有被粉碎，只是被软化了，被弯曲了，被诱导了；人们很少被强制着做某事，但他们 却时时刻刻被束缚着无法行为：这种无上的权力并没有破坏什么，它只是压制着人们，使人有气无力，使人两眼无光，使人麻木不仁。这样，每个国家的老百姓都只 不过是一群诚惶诚恐的、辛勤劳作的动物，而政府却是手执鞭子的牧羊人。”当一个社会的言论趋于一致、歌舞升平的时候，我想这个时代的气色也差不多进入晚秋了。

事 实上，并不是人人都写些吟风弄月的花边文字，这其中必有饱含热切之心、不屈信念的文字。虽然，网络的通道日渐逼仄，但网海茫茫，权力意志在人力、物力上是 不可能做到把那张大网覆盖到每一个细节的。即便网警再多、删帖再疯狂，再怎么围追堵截，也有突围的地方。再者，在数量上，陷入网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而不能救 赎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就单拿敏感词汇、特殊字符这一审核机制来说，网民们有的是办法应付，如当今网络中的文字“借用”盛行、固定词语中夹杂标点符号等 等，这种特殊的“文化现象”足以见证了网民反控制的无穷智慧。况且，当汹涌的民意遭遇厚厚的“绿坝”“金盾”时，也并不全然地倒退以至蒸发，它会慢慢地积 累、抬升，形成“言塞湖”，终至漫过甚至冲破堤坝而得以疏泄。

因此，网站的层层审核机制并不可怕。在网络时代这个意义含混多元的生存氛围里，它就像所有的时代一样，充满了自由与奴役的可能性。技术是中性的，权力意志利用它可以成为统治的工具，而你也可以利用它使你获得自由的最大值。到底是给自己自由做自己的主人，还是接受异己力量的奴役，命运全在你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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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By GFW Blog to GFW Blog at 8/03/2009 01:27: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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